《眼前往事》：从刘小东害羞少年气的恋爱开始讲起

谢礼恒艺术野疯狂 2022-12-26

原标题丨《当一幅作品售价2200万的画家开始摄影时－刘小东的眼前往事》（球球无敌大)《我的旅行手册》

编辑丨艺术野疯狂

设计丨张涵

《眼前往事》精选两百余副照片，横跨刘小东三十余年的生活。由三个部分所编辑而成。分别为“和家庭”，“和社会”，“和动物”。

“和家庭”

我觉得这是书里最突出的部分，一开始刘小东拿起相机只是为了记录和喻红在北京恋爱的日子，照片有着种害羞的少年气息。他们相伴相知，喻红怀孕并生下女儿，再到女儿长大离家上学，这个三人之家又变回两个人。看着这些照片，体会他们俩绵绵的情谊，照片里的喻红，热恋，怀孕，生子，生病，熟睡。一年年过去，刘小东没有遗漏任何关于喻红的细节。

“爱情，亦三种境界耳。少年出乎好奇，青年在与审美，中年归向求知。老之将至，义无反顾。”——木心

丨1984年，喻红、吕越在南戴河海边

“那年我们刚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毕业，再有两个月就要考中央美院了。一毕业，我们就跑到北戴河和南戴河海滨去玩了一趟。其实我已经喜欢她很久了，却不敢跟她说话。我们俩好了之后，我就老有种像在做梦的感觉，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实现的。我从一个同学那儿花了25 块钱买来一架旧的俄国相机，对焦还有点问题。我们在海边拍了好多照片，相机太旧了，一会曝光过度了，一会对焦不准，总是有点小毛病。这里的几张是我挑出来的对那段日子强烈的记忆。当时我心里还有些害怕，担心一切不是真的，都不敢相信我们真的是在恋爱。所以我拍了海滩上的照片，其中有些是我偷着抓拍的，连喻红都不知道。”

丨1986年，喻红和刘小东

丨1993年，喻红在纽约洗衣服／喻红怀孕

丨1993年，喻红、刘小东结婚，纽约

丨1994年，刘娃出生

丨1996年，刘娃、喻红、刘小东

丨2005年，刘娃、喻红、刘小东

丨2013年，和刘娃视频

“女儿和她妈妈视频很有趣，因为有时差，都是在早晨，我在被窝里听见她们说话，总以为女儿还没离开，还在厨房里，这种感情和画面很有趣，所以拍了很多。”照片拍的很随意，如同刘小东的画一样，却给了我很多感触。我上大学离开家，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家，一年和父母也只能见一次。因为有时差，常常一起床就会看见妈妈留了十几条微信语音，我和父母就只能相聚于小小的手机屏幕里。再到工作，并没有比上学好多少。好像是长大了，只能隔空看看父母了。

"和社会"

这一部分刘小东的摄影题材主要以现实生活为主，照片多为社会边缘群体或是特殊人群的日常生活状态。“刘小东用看似旁观者的视角为社会变革中的小人物赋予历史纪念性的瞬间，从而真实地还原了我们所生活的这一特殊时代的本来面目”（迟学）也正因如此，读者有了代入感，所以这并非只是刘小东的个人影集，而是一代人的眼前往事。

丨1988年，种树

“一般来说，我会记不住文字的东西，可是图像记忆力却非常的好。所以照的每一张照片我都记得。有时候照片看起来很像是画，我却无从下笔，可我会一直记得。也许几年之后我会又想起那张照片，而我那时也懂得更多，有更多想法，知道该如何去画了。如果我照完就直接开始画，主观成分可能会太多。而几年之后心情就会平静下来。所以，如果过了几年，我还想画这个形象，成功的几率会大得多。就好像这张照片一样，我想画好久了，但就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去画。这实际上拍的是一些人在种树。先挖坑，然后把树栽进去，还有不少人在围观。但是我想的却是人们在挖自己的坟墓。挖坑传达了一种死亡的感觉，却很难用画笔去捕捉。我到现在都没有动笔。也许有一天我会突然开始画这张照片。”

丨1995年，装修工作室的民工

“蚊帐和正在睡觉的人。他们曾在我的画室里干活，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蚊帐像婚纱，很迷人，就像塑料一样透明。我很喜欢透明和肉体之间的关系，所以把这画了下来（《睡民工》，1995）。”

丨1996年，《电脑领袖》模特

“我特别想画电脑对人类的改变，包括对身体的改变。我想表现人们每天坐在电脑前，头慢慢变得特别大。所以就找了一个头很大的人。有了电脑，人们每天坐在电脑跟前，不使用他们的身体，跟以往的生活方式很不一样。电脑已经完全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

丨1996年，天安门广场

丨2007年，北京

丨2009年，甘肃

丨2010 年6 月，北京街头

“当晚约好岳父岳母在接近北五环的学院路上的一个饭馆吃晚饭，我想我有的是时间，可以走过去，于是步行。走了两个小时到了二里庄的河边，沿河边走，静静的，没人。快到头的时候，看见两个老头在看什么，我凑过去，原来是在看 X 光片，很是有趣，在被喧闹的城市忘记的臭水沟边上，两个老人在研究自己的身体。那天我从炎黄艺术馆参加完活动出来大约下午三点半，被遗忘的气息。”

“和动物”

在《眼前往事》里，除了人最多的可能就是猪了，“猪是不能再受委屈的最低级的动物，我们的社会很复杂，我们表达猪会有同感，因为我们只有把自己放到这样的位置上才能保持自己的安全”。不同于猪，牛、马和狗，可以耕地、拉车和看家，这样人就不会轻易杀掉他们。可是猪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人吃掉，因此它们吃地喝地一点都不会感恩，会很坦然享受活着的时候。在书里，刘小东用多张杀猪时猪任由宰割的景象的照片联系社会底层群体的麻木无知。

丨2001年，大羊坊遇猪

“我觉得人类永远不能逃离死亡的悲剧。失去希望是悲剧，失去生命也是悲剧。悲剧发生时，我们的脚步会停顿。一只动物死了，我们会停下来看。一个人死了，我们也会停下来看。这与绘画非常接近。绘画就是一种静止，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停滞。那时我很留意死去的动物，但是没有画过，后来才开始去画的。我有时是会这样，在拍了一张照片后好多年才又翻出这张老照片，把它画下来。”

就如陈丹青在序言里说的一样：“刘小东的禀赋－他不知道，也不必知道自己的禀赋－是如动物般观看世界，动物的目光，无明，无辜，无情，无差别，不存在意见，不附带所谓文化，他永远是在看，亦如动物般敏于被看。”

翻着这本影集，恍惚三十年，看着那些除了生猛的写实之外还透露着作者温柔和悲怆的照片，体会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年代。

刘小东

1963年生于辽宁省锦州金城，1988年获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学士学位。1995年获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硕士学位，1998-1999年在西班牙马德里康普鲁登塞大学美术学院研读。1990年开始参与中国独立电影运动。1992年主演《冬春的日子》，此片被英国BBC评为世界电影百年百部经典影片之一。1993 年影片《北京杂种》出任美术指导。2006年策划影片《东》，获欧洲艺术协会及意大利纪录片协会大奖。2006年策划影片《三峡好人》，此片获意大利63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丨刘小东《山与河》

油彩画布，2019年作

300 × 250 公分 / 118 1/8 × 98 1/2 英寸

在2003年非典期间，我在中国，当时空气静止了，城市空无一人，我画了《三峡》系列。今年新型冠状病毒在中国各地蔓延，情况也是如此。由于一年前我做过承诺，我离开了中国，在美国画了《汤姆的家庭》系列。十七年后，这两个流行病毒像孪生兄弟般站在我的面前。两者之间的时间似乎已被清除，很难立即区分它们。我很幸运，可以用笔刷抚摸这个不确定的世界，而且我不想离开我画过的植物和树木。

—— 刘小东（2020年2月10日）

丨刘小东《警察在公园》

油彩画布，2019年作

250 × 300 公分 / 98 1/2 × 118 1/8 英寸

我站在EAGLE PASS高尔夫球场，墨西哥和美国之间的边界河就在我身边。一年前，我在对岸，站在一个有＂墨西哥制造＂头部纹身的男人旁边，那时候看到美国，我看到了这个高尔夫球场。我坐在汤姆的院子里，环顾四周，看着那几乎完成的画，我不愿意离开它。我对这里的每棵植物和树木都变得越来越熟悉，因为我无数次用刷子抚摸着它们。我已经为这个作品画了一年多了。无论这个项目在当今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中意味着什么，绘画仍在摆弄。我觉得一旦被刷子抚摸，世界就会变得温顺。绘画之后，我面前艰难而陌生的世界变得柔和，而且变得更小。

—— 刘小东（2020年2月10日）

丨刘小东《汤姆，他的家人和他的朋友》

油彩画布，2020年作

250 × 300 公分 / 98 1/2 × 118 1/8 英寸

在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冠状病毒席卷了美国。几乎所有返回中国的航班都已取消。我在纽约的小公寓里住了下来，幸运的是，它有一个阳台。我能做什么？说实话，我什么也做不了。每天我睁开眼睛看新闻的那一刻，然后电话就一直握在手中，直到我上床睡觉。世界是如何达到这一点的？美国和墨西哥边界的隔离墙是为防止难民越境而建的，但是现在是墨西哥人想要封关并阻止美国人越过边界。中美关系非常复杂，政治和经济直接影响人们的现实生活。全球化的概念受到了严重质疑。我们在全球化的系统中生活了很长时间，每个地区的变化都会影响其他地区的变化，甚至会影响每个人的心情。如果全球化崩溃，每个国家独自行动，交流陷入停顿，那将是什么样的未来？

—— 刘小东（2020年3月27日）

丨刘小东《边界河》

油彩画布，2019年作

250 × 300 公分 / 98 1/2 × 118 1/8 英寸

站在阳台上，我见到空荡荡的纽约，看起来很像北京。我的想象力变得疯狂，直到没有足够的空间来想象。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更戏剧化，更荒诞。经过深思熟虑后，世界同样在正常运作。

—— 刘小东（2020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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